言下

“姐姐大人又输了呢。”

象牙色的王后将棋盘上孤零零的黑色国王挤下去，严肃地盯着惊诧的金刚型一番战列舰。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金刚趴在桌上盯着那耀武扬威宣告胜利的王后，端起红茶泄愤似的抿了抿。

“相信姐姐大人下次会有更好的结果的。”榛名莞尔道，目光掠过棋盘上只剩象牙色棋子的景象，安慰不服输的金刚。望着窗外连绵多日淅淅沥沥的小雨，“啪塔啪塔”地打在窗户上，又回看金刚端着红茶向比叡和雾岛走去，轻叹了口气。

比叡和雾岛见金刚那副丧气样，早知道是榛名又赢了她棋，索性放下手中的镇守府上个月的月刊，站起身，掩不住嘴边的笑意。

“雾岛，我们……”她呆呆地盯着月刊的发行期号，目光中掠过失望，“也有两个月未出海了吧。”

雾岛推了推眼镜，道：“姐姐想出海了？”

“不行，提督上个月就暂停了轻巡的巡逻任务，禁止战列舰出航演习。”比叡道，她满脸不甘心的神情让金刚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望着窗外的越来越大的雨势，比叡拉起金刚的衣袖，“今天提督、长门战列舰、陆奥战列舰在商讨应对天气的计划，想必不久……”

金刚突然兴奋起来，望着平日温柔多谋的雾岛和榛名，“既然他们在商讨计划，为何不趁此时机去所辖海域演习演习？”

还未等榛名和雾岛反对，比叡就将上个月的月刊扔在一旁，“既然姐姐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去吧！”话音未落，金刚和比叡就消失在门外。对视一眼，榛名道：“要不要告诉提督他们，这个天气不适合演习。”

“倘若被发现了，姐姐又要被勒令禁止出海了。”雾岛整理着衣袖上缠在一起的红绳，“冒然打扰商讨会议好像也不太好。总之，还是赶快去阻止她们吧。”

金刚拉着比叡奔向海岸边，细雨打湿了她们的衣服、头发，但她们毫不顾及这些，踮起脚尖眺望碧蓝色的无际海域，远远地望见了笼罩在镇守府上空的阴云，与蔚蓝色的天空交织，金刚兴奋地撑着石岸，若不是比叡一次次把她往后拉，她准会栽进水中。

在所有战列舰中，最忙的除了长门和陆奥，就属金刚了，她隔三差五地往演习海域跑，或拉着榛名，或拉着比叡，或拉着雾岛，在碧蓝的海域上一泄在棋盘上的懊恼。岸边总会有年轻、资历浅的驱逐舰激动地看着金刚映在火炮光影中悠然自得的神情和那声“Fire”。每次演习总是金刚赢，这离不开心细的榛名频频替她校正角度。

不远处是气喘吁吁的榛名的雾岛，她们望见站在海岸旁的二人还未装备，缓了一口气。雾岛正想拉着榛名向前，后者却止住了她，顺着榛名的目光，是修理厂房旁闪过的驱逐舰身影。

“镇守府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出航了，为什么会有舰船需要修理？”雾岛问道，望着她疑惑的目光，再望向仍旧站在海岸边凝视碧蓝领域的二人，榛名原路折回，绕过会议室，直奔修理厂房。

“晓、响，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在这里陪着雷、电，直到她们的伤势好转再继续原来的演习、学习，老师那里我会帮你们说明。”厂房里传来长门的声音，紧接着是语气稍和缓的陆奥，“天津风，你负责两日来这里看望四人一次，若需什么疗养补给，直接报给我就好了。”

过了半晌，才传来天津风颤抖的声音：“是，长官。那时津风她……”

“我们会派遣其他舰船调查此事的，你放心好了。”脚步声繁杂起来了，天津风发出微弱的啜泣声，晓、响也忍不住感伤起来。

 

一路走回房间，榛名沉默着，雾岛不确定是否应该告诉金刚和比叡，又恐二人情绪过激惹出什么乱子来，她一路上都在叹气。确定无疑的是，提督下达禁止出海的命令的同时，秘密派遣几艘巡逻舰出航，目的未知，但伤亡一定不小。雷、电的伤势严重到需要晓、响陪护，而天津风为之啜泣的时津风可能根本没有从那片海域回来……

“原来你们两个也出来了啊。”

猝不及防，撞在了比叡身上，雾岛抬起头看见比叡疑惑的目光，身旁的榛名仍旧沉默着，“回去说吧。”

 

雾岛后悔将在修理厂房旁听到的话告诉金刚和比叡了，二人情绪激昂，嚷嚷着要调查清楚这件事，是榛名劝了许久才打消了二人这冲动的念头。金刚倚在窗边，比叡坐在床上，榛名盯着棋盘发呆，雾岛担忧地望着三人，抵在门上，冷不防有节奏的敲门声响来，她开了门，是长门战列舰和陆奥战列舰，长门是一如既往冷漠的神情，陆奥更多的是对四人的担忧。

“提督找你们。”

环视房间，长门加重了“你们”二字，等到四人神情恍惚地来到提督房间前，她们才意识到天津风、时津风、晓、响、雷、电所经历的，即将降临到她们头上。

 

“呐呐，远征这种事对我金刚型战列舰来说是小菜一碟嘛~”金刚率先走出提督办公室，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她眺望着日思夜想的大海，又，期待地看着三个妹妹。“姐姐大人，那你们一定要注意敌舰啊……”比叡满脸的担忧，她拉着榛名的手，向装备室跑去。雾岛向姐姐笑着，竭力装出自己对这次远征信心满满的样子。金刚便毫不担心地拉住她，追着比叡跑去。

赤城航空母舰已经装备完毕，她不时拉开弓，又收了回去。另外两艘轻巡滨风、谷风小心翼翼地装备好，似乎对连装炮还不是很熟悉。金刚的目光在35.6cm的连装炮、15.2cm的单装炮、7.7mm的机枪见来回扫视，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望着装备好的榛名，比叡和雾岛在不远处向她们挥手，大喊道：“如果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去找姐姐大人的！”金刚挥挥手作答应，向前驶去。

“抓住提督心的一定会是我DESU！”

“为提督，带来胜利！”

 “出击！！”

 

海风迎面吹来，黄褐色的长发映着灰褐的天、碧蓝的海飘扬，许久未有的感觉，此时盈满心怀。这突然唤起金刚初到镇守府的记忆，陌生而纯净的海域，远处若隐若现的镇守府，大英帝国舰船的告别与祝福……她在此洒泪过，在此大破过，在此见过懵懂的巡逻舰被鱼雷击中时的绝望和自己的无助，在此见过深蓝色的海军服被碧浪吞噬，在此见过镇守府庞大的舰队阵势在深海栖舰面前的勇敢……金刚型四艘舰船，唯有金刚是来自异国他乡的，而其他三艘战列舰，无时无刻不让她感受到镇守府家的温暖。回首，看见的榛名湿润的眼眶，远方，是渐行渐远的镇守府……

阴霾似无穷无尽般绵延千里，越过所辖海域，远处是浅蓝色、鹅黄色的光亮，整个舰队的阵势严密起来，脚下的碧浪中随时会有致命的鱼雷。

“开始索敌！”

对面是一艘轻空母、一艘战列舰、两艘重巡、两艘战列舰，索敌成功。赤城航空母舰拉开弓，箭矢直指开阔海域上的敌舰，墨绿色的飞机在黑压压的天空下飞行，撞向敌舰。金刚望见一片火光，将连装炮对准敌舰中的驱逐舰，“Fire！”

驱逐舰，大破。

榛名了解金刚的作战规律，决不会将第一炮射向主要火力，而是由着性子去攻击防御力较弱生命较低的驱逐舰，提督对此一直无可奈何，只好安慰地称她为“大傻”。可金刚非但没有改观而且还“变本加厉”地攻击大破的舰船。

谷风调整12.7cm连装炮至57°，“炮雷击战，开始啰~”，滨风将连装炮调整到镜面相同角度，发射后望着炮弹飞去的方向，对面的重巡没有闪避成功，小破，二人似有失望地低垂下头，又望见赤城前辈责备的目光，迎着海风，调整位置，准备防御。

“榛名！”金刚话音未落，敌方战列舰的炮弹就飞了过来，金刚向右后方闪避，反应稍迟钝的榛名一怔，重心不稳，险些侧翻入水，白色的衣袖上染上了火光和灰烬的颜色。

“可不能粗心大意了啊！”

“赤城前辈——”谷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敌方驱逐舰的炮弹紧接着飞来，红衣舰娘迅速调整站位，完美地躲开了接二连三的炮弹。谷风还未来得及惊叹，只见榛名战列舰移动向前方，将35.6cm连装炮对准敌舰中的轻空母，那漆黑的身躯不安地扭动着，嘶哑的喉咙哀嚎着，甲板上处处是燃烧的火光，她只能气恼地看着一艘艘飞机被烧毁。身旁的重巡蠢蠢欲动，斜眯着眼，目光中闪过的不屑与碧蓝的海域格格不入，但她还未反应过来，滨风和谷风的连装炮就已狠狠砸在她漆黑的身躯上，尖锐的弹头刺进她麻木的身躯，轻空母望着挣扎着的重巡，僵硬的面庞显示她无法相信尚且稚嫩的驱逐舰能击沉一艘重巡。重巡漆黑的身躯被不安而激荡的海水淹没，她的瞳孔逐渐失去光彩，黄褐色被碧蓝色吞没——她被击沉了。

滨风、谷风喘着粗气，无暇庆祝，赤城号航空母舰将大破的驱逐舰击沉，轻空母依旧是大破的状态。重巡的炮弹被敏捷的金刚闪避，一言不发的赤城精准的空军让得意忘形的轻空母和另一艘驱逐舰永远地归于这片海域。

“作战成功！”

金刚喘着粗气，兴高采烈地向舰娘道，赤城虽未说什么，但上扬的嘴角早就掩不住内心的喜悦。未经实战的滨风和谷风扯着榛名前辈的衣袖，眼眸中闪烁的光彩映在碧蓝的海域上，榛名安慰着她们不用担心这种小伤，应和着金刚胜利的消息。

“继续向前吧！”

“前辈，”滨风突然问道，“再向前就是大和前辈所在地了，我们需要去那里吗？”

“沿途见见大和……那——”也是呢，许久未见大和了。

“姐姐，我们这次有要务在身，镇守府可能未向大和号战列舰说明，我们贸然前去是否不妥？”榛名扯住过度兴奋的金刚道，“何况赤城前辈也未同意。”

赤城望着大和的方向，那位不得不离开镇守府的舰娘，心中虽是万般同情与思念，但也只好顺从了榛名的话。“金刚，我们还是绕开那片海域前进为好，提督还在等着我们回去报告。滨风、谷风，你们对弹药的利用不够熟练，弹药不足会导致远征的被迫停止，以后都要注意了。”

“是。”二人同时答道。

金刚似有些失望，却很快自言自语道：“啊我知道的啦，那我们就朝那片海域进发吧，平时镇守府派出的舰队对那片海域探索的少之又少，说不定……”她突然想起滨风和谷风的存在，二人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金刚只好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海风越来越急，高速移动的舰娘不禁松了口气，如此对于燃料的消耗也可以减少了。方才赤城前辈的教导滨风和谷风不敢忘，依旧小心翼翼地跟在三位前辈身后。榛名警惕地望向四周，不知何时，空中的海鸥不敢涉足这片海域，习惯的白色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她的行驶速度远超平时作战的速度，赤城前辈对此似很熟悉，但——

“姐姐，你有没有感到我们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不过这海风正好加快了我们探索的速度，不是挺好的吗？”

“嗯，这样我们可以行驶更长的距离了。”谷风应和着金刚，瞥见身旁的滨风紧皱着眉头，“滨风有什么不适吗？”

“赤城前辈！”滨风大喊道，前方的赤城似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继续高速行驶，“赤城前辈，我们应该停下！我们不能就这么行驶下去！”她想拉住身旁的谷风，但强劲的海风不允许她这么做，吹刮着她的衣服，驱着她向前行驶。

榛名盯着脚下的海水，望向远方的天空，突然死死揪住金刚的肩膀，“赤城前辈，我们接近漩涡了！！”赤城听到“漩涡”二字突然一怔，随后调转方向，向垂直方向行驶，未反应过来的金刚撞在了滨风身上，一个踉跄直直向漩涡中心驶去。

“姐姐！”

“金刚前辈！”

 

“前辈，你醒醒，前辈。”

迷迷糊糊中，金刚听见陌生的声音，她努力从黑暗中醒来，看见时津风跪在她身旁，抚摸她棕褐色的长发。长发在水中飘飘忽忽的。

“前辈，你终于醒了呢。”她“嘻嘻”一笑，轻轻扶起金刚，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前辈是来陪我的吗？”

环顾四周，碧蓝色的海水托起衣袖和长发，身体轻飘飘地浮在水中，时津风的笑容似永远不会改变，映在海水中。仰首，是海面上空闪烁的波光，层层鳞浪翻涌而来，而海中只能感受到水的阵阵波动。

“时津风，这是哪儿？我怎么……没来过？”

时津风望着金刚迷茫的眸子，道：“这是海底，前辈。”

“那我是……”

“前辈是不是受到了提督的秘密委托，调查这片未知的海域？”

“嗯……远征前提督叮嘱我镇守府资源不足，要夺回深海栖舰占据的资源。怎么，你也是受到了这个任务吗？”金刚问。

“是的呢，只是——任务失败了呢……前辈你看。”时津风指着海水深处，金刚隐隐约约看到巨大的漆黑的容器，在深不可测的海底漂浮。

“那是盛装资源的容器，深海栖舰用这种容器收集海水中的资源和游荡在海域中死去舰娘的灵魂，也不知用什么方法引来了乌云，使镇守府阴雨连绵，舰娘无法出海。”时津风犹豫的眸子转向金刚，“可惜，她们再也不会找到资源了，只有死者知道。正如未丧失灵魂的深海栖舰的无奈无人知晓。”

时津风想拉住金刚的手，却无能为力地看着手臂消失在水中，抬头，看见金刚惊诧的目光，道：“我们很快也会进入那些容器，然后……然后……变成失去意志和灵魂的深海栖舰……”

“我不会成为什么深海栖舰！”金刚死死抱住时津风，“我要告诉赤城前辈，告诉榛名她们资源在海底，你……你不要消失！”但时津风的双腿正在被海水吞噬，她无奈地朝金刚挤出一个笑容，渐渐地往下沉，向着容器的方向沉。

“时津风——”金刚紧紧抓住时津风，却未想到一并被卷入巨大的容器中。

 

昔日的旧影如电影在眼前飞速放映，金刚只觉得自己处于一片混沌之中，动弹不得。

从英国制船厂出厂时，金刚容光焕发，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蔚蓝的天，碧蓝的海，服饰各异的舰娘，这一切曾属于她。她永远无法忘记，行驶在海上，迎面吹来的海风拂过长发的飒爽，击沉敌舰时的快感。一段长长的旅程后，一群新面孔，三个懵懂无知的妹妹好奇地盯着自己，只好摆出大姐大的姿势，直爽的性子再也躲不过了。早就忘了第一次得到提督嘉奖时的兴奋，第一次受到长门指挥官责骂时的悲伤，第一次下棋输给榛名的不甘，第一次演习击破雾岛的得意。倘若这一切不曾离她而去……该多好……

长发在消失殆尽，白色的战服在消失殆尽，脚下的行驶器在消失殆尽……

“提督……榛名……雾岛……比叡……”

“别走，我冷……”

 

猛然一惊，金刚看见周围是从海面上生长出来的漆黑色战舰，她无法想象如今自己也是漆黑色的一员了。她看见了时津风，那是她的眸子！她想兴奋地大叫，热情地拥抱时津风，却发现对方目光呆滞无神地盯着她，随后越过她，道：“请您指示。”

身后的wo级航空母舰打量了金刚半晌，道：“昨天有四艘敌舰从漩涡逃窜，无论她们是否知道漩涡的真相，赶尽杀绝。”语毕，航空母舰领着舰队向前驶去，金刚迷迷糊糊地跟在她们身后，留恋地望向前方，那是镇守府的方向，她一生都不会忘的方向。

 

远远地望见四个身影在海面上高速行驶，只听身旁一艘重巡对她说：“你从左边包抄过去，注意接应最前方的航母。”金刚懵懵懂懂地点头。时津风跟随那艘重巡从右边行驶，倏地，她看见时津风的眸子回望向她，深邃而忧郁。金刚不知道为何自己还保留了原来的记忆，但如今也只能跟着那艘航母……

 

“榛名前辈……”

“姐姐那么粗枝大叶的人……”

“金刚前辈会没事的！”滨风强装自信，安慰道，“金刚前辈是海外归来的战列舰，旋涡什么的前辈一定见过，怎么会……”

赤城侧过脸，示意滨风不要说下去了，谷风拉扯着她的衣袖，努努嘴，前方是一字排开的四艘深海栖舰。

“这片海域真不太平呐。”赤城自言自语道，命令剩余的四艘战舰排开阵势，飞机满弓而出，掠过碧蓝色的海域，“这一仗结束，我们就回镇守府吧。”

榛名检查弹药补给剩余，如赤城所说，也只能撑完这一仗了。她呆滞地望向没有深海栖舰的海域，如果那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如果那里会有熟悉的声音……

“前辈，注意防守，赤城前辈索敌失败了。”

“嗯。”她晃晃脑袋，想专注于眼前的战役，但姐姐被卷进旋涡时她逐渐消失的身影仍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闪避开敌军的飞机，谷风小破。

 

“蛤？你是在走神吗？”wo级航母踹了金刚一脚，墨蓝色的瞳孔映着波涛滚滚的海面。金刚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是……是。”连装炮在四个舰娘之间犹豫。谷风、滨风是初出镇守府的舰娘，她们未来发展的空间不可预量。榛名是自己的妹妹，她无论如何不会对挚爱的人开炮。赤城是镇守府空军中的顶梁柱，向她开炮等于永远背弃镇守府。

“你在犹豫什么！”重巡低吼道，受惊的金刚将坐标调整到范围值外，在重巡的推搡中又将炮弹发射出去，她看见炮弹擦着旗舰赤城号航空母舰的甲板飞过去，沉入海底。

wo级航母盯着重巡，似将错失攻击机会的责任归咎于重巡不耐烦的推搡。但那重巡驶向前方，完美无误地将炮弹射向榛名，中破。

“你……”金刚脱口而出的话引起了二者的狐疑，她们同时盯着金刚，wo级航母刚想说什么，却被驱逐舰时津风打断，“各位小心，对面开始攻击了。”航母只好将狂轰滥炸的话咽了回去。

“请向我开炮吧。”金刚默念道，“榛名，请向我开炮，我知道你最擅长定位炮弹落点了。赤城前辈，谢谢之前的帮助、鼓励和关心，我是无法成为赤城前辈的。滨风、谷风，这片海域是属于你们的，请将深海栖舰全部……全部驱逐出去吧。”

榛名，想起初见你的时候呢，比叡、雾岛站在你身旁，三个好奇的眸子盯着我，面面相觑，又异口同声地喊我：“姐姐。”姐姐……？我是你们的姐姐呢，就该有个姐姐的样子对吧？可惜我一直做不到，保护不了你们，到如今还让你们为我忧伤……榛名，忘记我吧，镇守府从未存在过英国的归国舰娘，这次远征任务你们顺利完成了！请照顾好提督，他、他每年都很累很忙的，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向他道歉，向我欺负过的舰娘道歉，而我也将向这片蔚蓝的海域赎罪……

现在向我开炮吧！

榛名的定位很准，没有丝毫偏差。金刚第一次觉得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一颗炮弹飞向自己，倏地，她全身心地感受到这颗炮弹的美好，它的使命即将完成，将一个背弃了镇守府的深海栖舰送入海底！

合上双目。

 

“姐姐大人，天放晴了，不和榛名出去演习吗？”